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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熊猫秘境三宝兴,两个戴维的百年相

发布时间:2020-11-2 14:39:53

写作时间:年5月

对宝兴县五龙乡东升村4组村民李廷忠来说,看到熊猫就不像我们这样大惊小怪了。因为,这几年来熊猫已经成了他家里的常客,每年都要来上两三回,来了就到他家的猪圈里过一夜,吃一顿特意为它准备的猪骨头,天亮后再离开,简直就像是走亲戚一样。时间长了,甚至连他家的狗看到熊猫来也不怎么叫了。

去李廷忠的家,需要换一次车,再徒步走半个小时这样的山路。还有住在更深更高的山里的,那里的村子至今没有通公路。

在宝兴,蜂桶寨保护区周围的村民看到熊猫确实不是一件稀奇事,很多村民都能告诉我们一些他们与熊猫的故事。或许正是这种与其他地方相比人与熊猫异乎寻常的亲近,使得宝兴成为了熊猫第一次被科学发现的地方。

这个故事的时间要回溯到19世纪的60年代。当时的宝兴还叫做穆坪,在年建立县制之前是穆平土司的的领地。今天,从成都乘车到宝兴,只需要大约3个多小时,但当时,法国传教士阿尔芒·戴维却走了整整8天。最后他来到了一个叫邓池沟的地方。在山腰处的一片翠绿的田地旁,伫立着一座极富中国韵味的木质大屋;而走进大屋内部,却是巨大的花窗、交叉穹隆的拱顶,呈现出一派哥特式建筑的意境。这就是邓池沟天主堂,戴维是它的第四任神甫。

作为一名从小就热爱各式动植物的业余科学家,阿尔芒·戴维来到中国除了传教,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帮助巴黎自然历史博物馆到中国采集动植物标本。在年2月最后一天的日记里,他这样写道,“这里的高山和河谷都被原始森林所覆盖,使得当地的野生动物得以生存和延续下来。”

戴维对穆坪的判断非常准确。这里地处四川盆地西北边缘向青藏高原的过渡地带,造就了丰富多彩的生物世界,如同一个孑遗物种的避难所,森林深处,往往树上的金丝猴、短尾猴与树下竹林中的大熊猫、羚牛有着同域分布。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为了生物学家、动物发烧友和盗猎者的天堂,也正是在“信基督的猎人”的帮助下,阿尔芒·戴维在穆坪期间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任务。据戴维自己的记载,他从中国寄往巴黎的哺乳动物标本有种,其中有40多种属于新的种类,其中包括川金丝猴和麋鹿。

而真正让阿尔芒·戴维成为载入史册的博物学家的,还是他对于“黑白猫”的发现。

那是在年3月11日,在上山采集标本回来的路上,戴维顺路到一户姓李的农户家喝茶。在那里,他发现了一种从来也见过的动物皮毛被当作装饰物钉在墙上。主人见他喜欢,就说,哦,这不是白熊嘛,山里有呢。你等着,我们帮你去捉。3月23日,戴维终于等到了:猎人给他带来了一只已经死去的白熊,戴维欣喜若狂,他确信,这一定是熊类中的一个新种,而且只有中国才有。他立即将这个动物的标本和描述报告寄给巴黎自然历史博物馆研究部主任米勒·爱德华兹。但后者仔细研究了这种动物的皮和骨骼以后,确信这一定是一个新的物种,并命名“大熊猫(Giantpanda)。

至今,在巴黎自然历史博物馆仍然可以看到这只来自宝兴的熊猫,它还保持着相当生动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头张望,似乎这里是四川山林中一处幽僻的所在。作为世界上第一具大熊猫标本,按照惯例,它被认定为这一物种的模式标本。要想确定其它动物是不是这个物种,都需与它进行比对。

自从戴维和爱德华兹公布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后,在西方世界掀起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熊猫热,大熊猫惊人的美丽和如此稀少珍贵成了一种推动人们不断探索的热情。许多的动物学家、探险家、旅行家、狩猎家不远万里,不惜重金,前往中国,想捕捉到这种珍奇动物,但这些外国人除了带走一些大熊猫皮和一些传奇的故事,谁也没有得到一只活的大熊猫。

年,也就是戴维发现大熊猫半个多世纪以后,一个叫鲁斯的美国女孩来到了中国。在此之前,鲁斯的新婚的丈夫、探险家比尔,在寻找熊猫的过程中因病在上海去世。伤心的鲁斯希望能够完成比尔的心愿,寻找大熊猫。这年秋天,她和在美国出生、中国长大的猎人杨昆廷一起,从上海乘船,沿长江上溯多公里,拐进岷江继续北上,穿过山谷,来到四川汶川的高山地带,开始了寻找大熊猫的艰苦历程。11月9日,正当他们爬上一个海拔多米的险坡,穿越一片大雪覆盖的竹林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枪响和动物的叫声。杨昆廷从一个枯树洞里捧着一只温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走过来。当鲁斯把这个小家伙抱在怀里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在西方流传了半个多世纪、许多人正在梦寐以求的神秘动物大熊猫的幼仔。当时这只大熊猫小崽还不到三磅重,出生也就十多天,还没有睁开眼睛。鲁斯给它取名“苏琳”。

鲁斯带着苏琳迅速返回上海。在朋友的帮助下,鲁思以两美元的“贿赂”,带着苏琳登上了美轮“麦金莱总统号”。她提着一只柳条编织的大筐,在海关登记表上填写了如下字样:

“随身携带哈巴狗一只,价值20元”

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只活体大熊猫就这样走出了国门。

而文字记载,年新中国成立前,运往国外的大熊猫至少有73只,很大一部分就是在宝兴猎杀的。

今天,站在宝兴县城仅有的一条小街上,用不着费力地扭头,就可以从容地从街头看到街尾。朴素的屋舍,群山环绕,水汽饱蘸,据说大声喊话都能引来一场雨水。出了县城,过青衣江大桥,沿着东河向北而行20来公里,标牌告诉我们,“蜂桶寨自然保护区”到了。

这个于年成立的保护区,意味着宝兴人对熊猫从猎杀到保护转变的开始。邛崃山系冷箭竹大面积开花枯死所造成的熊猫生存危机,更是促使夹金山历史上第一次抢救大熊猫的热潮。从那以后,只要一发现病饿大熊猫,宝兴人都会立即给予抢救。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中,宝兴抢救成功大熊猫32只,占全国抢救大熊猫的三分之一,其中16只康复后放归栖息地中。著名的熊猫“盼盼”的原型巴斯便是宝兴县永富乡农妇李兴玉从冰河中抢救起来的。

宝兴也是红色根据地,红军长征翻过的夹金山在其县境。

年年底,又一个戴维来到了宝山。

这一年,以夹金山为标志的“四川大熊猫栖息地”申报世界自然遗产保护地接受专家评审。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专家戴维·谢泊尔代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来到夹金山实地考察评估,从邓池沟到野猪岗,从扑鸡沟到中岗山,戴维·谢泊尔在大熊猫出没的栖息地中徒步跋涉上百公里。离开时,戴维·谢泊尔留下一句话:两个戴维相约百年,我们的共同目标是,保护自然的宝贝和人类的宝贝,让大熊猫永远在栖息地生存,与人类和谐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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